黄金时代 王小波(致王小波的《黄金时代》)
王小波是个有趣的明白人。
从来不缺少看明白的人,从来都缺少有勇气说明白的人。
而在讲明白话的人里,有人云里雾里人昏昏欲睡;有人像含了苦胆;有人讲个笑话你就懂了。
《黄金时代》已30岁,而当时的王小波,放在今天对比,依然称得上是通透、勇敢、才情和幽默。
考虑到即使几十年后,年轻人也未必有他勇敢,他留下许多还未普及的文化代号,这是他的文化遗产,赠与所有他的读者。
例如敦友谊,而敦友谊的前提是没有被骟。
王小波对被骟了这事无法忍受,
牛被骟是在胯下,人被骟是在脑子里,文学被骟的是诚恳,历史被骟的是真相。
无论是牛,还是文字,被骟了都让他感到绝望,
他不想被骟,他不能被骟,他要王二与陈清扬敦友谊,要线条够意思血肿,要王二与转铃赋诗,他还要纪念笔直的贺先生,馋嘴的刘先生和那只鸭。
还要借由所有这些似水流年,把记忆定格忽明忽暗的云。
这些,都需要脑子是没被骟过的完整发育,否则就容易把屎吃进嘴里。
这是他的文学态度。
全书3个章节,黄金时代,三十而立,似水流年。
1、黄金时代确立整书的调性。
陈清扬是本书中人格描述最完整的一个角色,不纠缠,有担当,她对待事情讲求是非对错,认为情感高于本能,有知识分子的清高与执拗,也更富于对自己捆绑理性的枷锁。
而那时的王二更遵从人性的本能和直觉,处处释放自己的天性,在其以后的总结中,那是他最生猛的黄金时代,他以为什么也槌不了他,永远。
这本是两个不同思想世界的人,因时代与人性的扭曲纠缠在一起,也注定结局。
陈清扬带给王二成长,也留给王二一个哲学命题——证明存在。
2、三十而立是王二在本书中最成熟的自我审视与思考。
他开始惧怕小转铃对生活强硬的态度,他也尝试给造大粪机器的老姚擦屁股寻找说服自己的理由。
能骟掉独立人格的,不仅有剥夺的恐惧,还有给予的诱惑。
王二进化出了对光荣道路的领悟“我们脑中存有2个体系,生存的必要和生存本身,于是对每个问题我们准备2个答案,这就叫虚伪”“我们在脑中装了个开关,在功利与逻辑两边来回拨动,经过进化,最终认为这两者之间不存在矛盾。”
但这条光荣道路并不让他动心,他依然觉得退化归真更好,他终是不甘心做那头被骟掉的牛。
在小转铃的鼓噪下,他重新演绎了笛卡尔的思辨:
我思故我在,若我思非真思,我在便非真存在。
真实意志不存在,真实的自我便不存在,
这是王二的哲学,也是王小波要与我们沟通的自由思想。
3、似水流年,王二借李、贺、刘三位先生提早做了对生命意义的总结和思考。
认知错位的李先生,宁折不弯的贺先生,大智若愚充愣苟且的刘先生,在时代的浪潮中统统无能为力,他们的遭遇为王二提供各种结局的可能,
在彻底衰败和萎靡之前,王二想要在生猛和SX之间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,以不辜负他没被骟过的青春。
他要认真的记录些什么,为的是后来的人不会再把S塞进嘴里。
真实文字记录的意义在于,
当时间的跨度拉的足够长,事物的判断就更客观。
人们为当时铺垫的所有情绪,在充分的客观里都会被抽离干净。
最后被整个人类文明的价值观判断。
而在那之前,总要有人去当SC,
在王二看来,人生最大的悲哀,在于受愚弄。
4、透过王小波审视自己。
我们终将活成当初我们讨厌的样子,似乎总有这样的声音在敲击我。
有人用仁义道德书写吃人的技巧,有人用秽语污言强调人格的自由,
当失去独立的判断,人就会成为思想的奴隶。
王小波有一种超然的骄傲,他不介意把节操踩碎了,好更坦然去面对人性的拷问,他一边往自己碎了一地的节操碾几脚,一边骂“丢不丢人?”真正感到害臊的却是围观的一群人。
那群人交头接耳,议论纷纷,红着脸,催着交代材料,骂着人,而那围观的人群里,就有我。
这么一想,不免别扭,继而愤愤:
“是王二不正经!”